泽临

新开始。

【双璧】大梦不觉(三)(四)

前一章:大梦不觉(二)


今日是双更,两章,字数没超,之前出了些问题,影响各位观看,非常抱歉!


大梦不觉(三)

 

“二哥虽已痊愈,但还是记着切莫过于操劳才是。”

“阿瑶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

“……二哥啊,你若真有分寸,何至于病倒?”

“让阿瑶见笑了。”

“二哥与我还谈何见笑不见笑?只是二哥,”说到此,金光瑶不自觉握住蓝曦臣的手,深深凝视对方,一贯敛藏深邃的眸光不加掩饰一闪而过的情愫,“不论如何,定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蓝曦臣心下微惊,总觉这话似诀别一般,令他感到稍许不安,却也很快便调整情绪,只当是自己多心,笑着回握金光瑶的手:“阿瑶,送到此处就好,我回去了。”

注视着蓝曦臣御剑离去的背影,金光瑶含了浓郁不舍的俊秀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愠怒。

好一个含光君。

其实二哥原本可以在金麟台多休养一段时间的,虽已痊愈,但到底未恢复到最佳状态,十数年的操劳累积下来的疲弱岂是短短一月休养就能恢复的?只是那含光君,隔三差五就来金麟台探望,也不多说,就默默跟在二哥身后,像是做错了事理亏的模样,不时还把蓝氏小双璧也一起带来,任凭他如何不动声色炫耀回击,都不接招,只执着地来寻二哥。说到底,含光君终究是二哥的亲弟弟,太了解二哥的性子。二哥此人最大的弱点,大抵就是心太软太温柔——所以终是架不住含光君隔三差五就来金麟台,自己结束休养,回云深不知处去了。

不过,又有什么关系呢。

思及此,金光瑶脸上又浮现淡淡笑意。

来日方长,不是吗。

 

 

 

泽芜君归来,蓝家上上下下都感到分外喜悦。

这喜悦,一半是因为大家都喜欢温柔和煦的泽芜君,另一半则是,在蓝家,没有几个人不惧怕泽芜君不在时的含光君。

即使是蓝家长老,也都知道含光君此人看似端方有礼实则棱角分明,否则当年也不会与那夷陵老祖扯得不清不楚——因此,一定要说的话,纵观蓝家上下,也唯有泽芜君,能让含光君听话服软些许。故而,泽芜君不在的这段日子,蓝家上下气氛紧张肃穆,尤其是下一辈的弟子们,无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,唯恐一个闪失被含光君责罚。眼下泽芜君归来,意味着如履薄冰的日子终于就要结束,怎么能让人不欢呼雀跃呢。

“泽芜君!”

毫不内敛者如蓝景仪早就欢呼着扑向蓝曦臣,后者笑着任他扑进自己怀中蹭着自己,甚至轻抚上少年的脑袋,虽是责怪之语,却柔和得不带半点责怪之意:“景仪,还是如此闹腾。”

“泽芜君你终于回来了,我快被含光君罚死了呜呜呜……”

扑蹭在蓝曦臣怀中的蓝景仪半真半假就开始哭诉,令一旁的蓝思追无奈扶额,只祈祷这话别被含光君听到才好——只是,已经来不及了。

在感到身后传来深深寒意的瞬间,蓝景仪颤抖了一瞬,旋即迅速退出蓝曦臣的怀抱转而躲到他身后,一时连嗓音都开始打颤:“泽芜君……”

蓝曦臣露出无奈笑容,却还是对眼前人柔声道:“忘机。”

怎会听不出兄长这一声背后的意思,蓝忘机沉默稍许,瞥了同样立于一旁小心翼翼等待回应的蓝思追一眼,后者很快会意,拽了还瑟瑟发抖的蓝景仪行了礼就迅速离去,机灵地将蓝曦臣留给了蓝忘机一人。

“兄长。”

顿了顿,蓝忘机这才俯身行礼。微笑受下这一礼,蓝曦臣笑容不变,只温和道:“我不在的这些时日,辛苦你了。”

蓝忘机罕见的没有接话。他只是注视着蓝曦臣,看他脸上带着一贯的温雅笑容——那挑不出任何毛病的,迎来送往时最礼节性的笑容——而方才面对景仪时,兄长流露出的,却并不是这样的笑容。

不自觉垂眸,蓝忘机明白,兄长对他仍旧疏离。心下虽难过,却也并非不可忍受,只是,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好,以至于兄长愿对蓝家后辈子弟露出真挚笑容,却不愿给他一个正面眼神——思及此,他忍不住上前一步,缓缓道:“兄长可有心事?”

不曾想蓝忘机突然往前一步,蓝曦臣下意识便后退一步以维持二人之间的距离,面上也还算镇定:“忘机何出此言?”

“兄长对忘机……似有不满。”

见蓝曦臣后退一步,蓝忘机索性继续向前一步,再度拉近与对方的距离。微不可察轻蹙眉,蓝曦臣最终还是不愿离蓝忘机那么近,索性又往后退一步——就在一脚差点悬空之际,蓝忘机的手臂已经更快揽住他的腰。

覆于腰上的强大臂力令蓝曦臣不得不向前倾,径直扑到蓝忘机怀里。因二人等高,他径直擦过蓝忘机的耳侧,为稳住重心,双手下意识环上蓝忘机的肩,令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瞬间完整成形。眸中闪过不自觉的满足,蓝忘机紧了紧搂住怀中人的手,只沉声道:“兄长当心。”

在剧烈的心跳中,蓝曦臣明白蓝忘机的“当心”是指什么。只怪他光顾着躲避对方,全然忘了自己是站在寒室走廊上——因多退了几步,便踏到了走廊边缘,若不是忘机及时伸手搂住他,怕是就要跌下去了。只是,上次在金麟台也好,这次也罢,忘机每次搂他,都用了不小的力度,令他无法挣脱,只能被困于忘机怀中,从而心跳加速羞涩局促。而且,纵使觉察他的羞涩,忘机也不愿松手,这就令他感到愈发羞涩不安,更怕那隐藏许久的,不能为外人说的秘密也会在这样的时刻被知晓——思及此,他蹙眉道:“多谢忘机,我没事。”

一边伸手,暗暗掐了蓝忘机的肩膀一把。

蓝家人力气大,纵使蓝曦臣没下大力气,也令蓝忘机感到肩上传来些许痛感,这才及时止住脑中所想,迅速松了手,随后退了一步,微俯身行礼:“兄长好生休息,忘机告退。”

旋即迅速转身离去。

倒不是蓝忘机有多高的觉悟,只是他必须迅速离去,好打消蓝曦臣的疑虑,不让蓝曦臣看出任何端倪——毕竟,他断不敢让聪明过人的兄长知道,方才将兄长搂在怀里的时候,他突然萌生一种冲动,很想偏过头……亲吻兄长。

蓝忘机觉得,自己一定是疯了。

 

 

 

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,也在敛芳尊应邀到云深不知处作客时,被彻底打破。

逃避不了了。蓝忘机无法解释,为何自己在看见兄长与敛芳尊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时,都会心生怒火,恨不能马上就上前将二人分开;也无法解释为何自己停留在兄长身上的时间变长,似着迷一般,仿佛要将兄长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牢牢刻于心中;更无法解释为何总想靠近兄长,亲近兄长,想与兄长有更亲密的触碰,更紧密的联系……

跌宕起伏的心情终于随着敛芳尊的离开而稍平缓些许,虽知兄长暂时还是避着他,甚至还是向着那敛芳尊,但至少,眼下兄长是在蓝家,是在他的视线里,是在他的……身边。

在这般无法更改的事实面前,蓝忘机近乎绝望地看清了自己的心。

——他对自己的兄长,有了触犯禁忌的非分之想。

……他心悦兄长。

 

 


大梦不觉(四)

 

对兄长的禁忌念想,蓝忘机决定隐藏。

如果可以,他甚至愿隐藏一辈子,只要兄长也不成家,他便这样陪着兄长,守护着兄长,一直到老。

只可惜,谁也抵不过命运的轮转。

莫家庄一役,是蓝氏小双璧暂时离了长老们,独挑大梁的一次除祟之旅。

并不顺遂的除祟之行,却为今后各自浮沉的命运,埋下了更惨烈的伏笔。

 

 

 

回不去了。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
蓝忘机站在寒室门口,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。似雷暴前的阴霾沉郁,却又迟迟不下雨,仿若此刻的兄长,明明已是刻骨的绝望痛楚,却不曾对任何人展露分毫,只留下紧闭的寒室大门。

蓝忘机承认,敛芳尊死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刻,他的心里,是有舒畅的轻松感的。

于公是为了那么多枉死的无辜之人,天道轮回,正义之道终彰显;于私,自然也是为了借献舍复活的魏婴,多年的骂名冤屈终于不需再背负;还有的私心,便是那不能言说的,甚至带了些许小人之心的自私——至此,兄长身边,终于再无那令他恼怒忌惮之人。

只是,敛芳尊之死,给兄长的打击,远比他想的更加沉重。

蓝忘机这才明白,一板一眼遵循家训与正义之道的自己,到底还是过于耿直。惩奸除恶固然是正道,机关算尽作奸犯科之人也确实应得到惩罚,但,纵使明白这道理,却不代表不会受伤——兄长与敛芳尊感情之深,远超他想象。

“含光君。”

已然愈发成熟的蓝思追停住脚步,规矩行礼。泽芜君闭关,含光君亦无心处理事务,族中琐事,多由他与景仪一同承担,眼下他正抱着几份公文,准备向蓝老先生请教,所以经过寒室,不出所料见到含光君又站在门口。

……快两个月了吧。含光君每天都在寒室门口想见泽芜君,无奈泽芜君闭关,任谁皆不见。含光君也是执拗性子,依然每天执着守在门口,日复一日,只等着泽芜君哪天能开门见他一面。族中长老不是没劝过含光君,但没有用,含光君一旦认定某件事,便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——想到这里,蓝思追默叹一口气,礼貌地告退,继续向前走去。

令蓝忘机感到惊异的是,寒室的门,竟然缓缓开了。

 

 

 

除了消瘦憔悴稍许,蓝曦臣看起来并无太大变化,甚至将蓝忘机迎进寒室时,也与往常的镇定之态无异。虽是如此,蓝忘机却不敢大意,小心翼翼俯身行礼:“……兄长。”

蓝曦臣只淡淡道:“今日只想拜托忘机,蓝家族务便多劳你费心了。”

怎会听不出蓝曦臣的言下之意,蓝忘机轻怔一瞬:“兄长是要……”

背过身去只将背影留予蓝忘机,蓝曦臣依旧淡淡道:“闭关时日长,忘机若觉辛劳,思追和景仪也成长不少,想来不用多久,便能肩负重担。”

蓝忘机沉默稍许,还是觉得不甘,未经思虑便开口:“兄长竟是如此……放不下?”

听到这句话的蓝曦臣很快转身,再度直视他,眸光不见温度,只有淡淡冷意。

“含光君是觉得,我在手刃敛芳尊之后,还要道一声畅快?”

自觉失言,蓝忘机低头,低缓道:“忘机并非此意。”

蓝曦臣却不接下他的服软。

“阿瑶已死,还了那些枉死之人与魏公子一个公道,朔月还沾着阿瑶的血,含光君还有何不满之处?”

蓝忘机越听越觉不安,只能愈加放缓语调:“忘机不敢,也并非此意,兄长……应是误会了。”

蓝曦臣眸光愈冷,那是历经极度的痛楚后,愈发绝望的一种冷意。

“那便请含光君赐教,如何才不算误会?”

蓝忘机犹豫稍许,竭力使自己的语气更加轻缓:“兄长也觉敛芳尊所行之事并非正道,故而忘机以为,敛芳尊不值得兄长如此伤神——”

“忘机。”

这一次,蓝曦臣重重地唤了他。

蓝忘机怔愣一瞬,缓缓抬头,迎上蓝曦臣的眼神。那是一种痛楚又坚定的眼神,含了怒意与责问,所倾泻的对象便是他:“忘机,当初魏公子为保岐山温氏旁支,不惜与玄门百家作对,你可曾问过自己值不值?!纵使魏公子修炼鬼道,被玄门百家所不齿,还被污蔑犯下各种罪状,你又可曾背弃过他?!”

蓝忘机怔在原地,在蓝曦臣已竭力克制的怒意面前,顿时失语。

蓝曦臣却不打算放过他,语气愈发冷硬。

“我对阿瑶,便如同你对魏公子。同是交付心意之人,魏公子便值得,阿瑶便不值得,可是如此?!”

蓝忘机只觉愈发不安甚至理亏,本就带了压抑情绪的脸也开始苍白。

蓝曦臣冷着脸,继续道:“忘机,我希望你明白,虽然阿瑶确是做了许多错事,确实应得到惩罚,但阿瑶待我,终是含了真切情义。魏公子确是光明磊落之人,阿瑶也确是我看走眼,但你之于魏公子,我之于阿瑶,我们倾注于对方身上的感情,并没有高低对错。”

蓝忘机的脸色愈发苍白。

叹了口气,蓝曦臣最后缓缓道。

“至少,阿瑶身为我义弟,是真真切切关心我之人,也唯有他,才会问我是否疲累。”

蓝曦臣的话音落下,蓝忘机已经脸色煞白,像是经受了一场剧烈的酷刑。

眸中的心疼与黯然只一闪而过,蓝曦臣终是转过身,再不看他。

“含光君,请回。”

 

 

 

魏无羡随了江澄到云深不知处拜访时感觉气氛压抑至极,忍不住嘀咕道:“蓝湛这家伙什么情况,才多久没来,整个蓝家居然变成了这样……”

要知晓真实情况也不难,魏无羡寻了空就逮住了蓝思追。沉默稍许,蓝思追最终还是将蓝家的近况如实告知——泽芜君闭关,含光君不知为何性情愈发清冷,甚至近来也隐隐有闭关趋势。

即使聪明如魏无羡,听完也觉困惑:“蓝大哥闭关我理解,但蓝湛什么毛病?”

遇困惑不解决并非他的作风,拍了拍蓝思追的肩,魏无羡熟门熟路地寻蓝忘机去了。

直到见到挚友,魏无羡才知蓝思追所言“清冷”简直是太美化了,蓝湛这哪是清冷,这简直是冷得快杀人了好吗,一脸生人勿近旁人勿扰的气息,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靠近些许,没准就要被出鞘的避尘问候了——已经煞到这种程度了吗?

“哎我说蓝湛,你到底哪里出了问题?有什么事说出来不就完了吗,憋在心里能解决?”

听到这句话,蓝忘机才缓缓抬头,因没休息好而充了血丝的双眸紧紧盯了他一阵,才艰涩道:“兄长……责怪于我。”

“咦?这倒是新奇,蓝大哥那么温柔的人。”索性撩袍坐下,魏无羡挑眉道,“说吧,你这小古板哪里得罪了蓝大哥?”

只将寒室里的对质简短告诉魏无羡,余下时候,蓝忘机几乎是不断重复着兄长责怪于他、不理他之类的话,愈发失魂落魄的模样,令魏无羡从一脸“你小子也有今天”的幸灾乐祸逐渐转为发现端倪的严肃——

“蓝湛。”

难得正经的一声开口,令沉浸于自己情绪中的蓝忘机怔了怔,迎上魏无羡审视的眸光。

“你对蓝大哥……真的只是兄弟之情?”

并不意外魏无羡这么问,蓝忘机只沉默了一瞬。他知道,该来的迟早都要来,与其一人黯自神伤不知如何是好,倒不如将这惊世骇俗的禁忌念想彻底摊开来。

至少,魏婴定不会嘲笑他。

“……我心悦兄长。”

出乎意料的,魏无羡竟没有丝毫意外,只带了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笑嘻嘻道:“我就说嘛,能让堂堂含光君伤神至此,怕也不只是亲情这么简单。你看,症结寻到了,那对症下药便是。”

本不抱任何希望的蓝忘机听挚友一席话,顿时神色微振,竟带了稍许渴望的急切望向魏无羡。

大咧咧起身,魏无羡重重拍了拍挚友的肩,露出自信淘气的笑容,一如从前那将云深不知处搅得天翻地覆的明朗少年。

“放心,一定帮你追到蓝大哥!”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我忏悔,瑶妹出场时间太短了ORZ……写这两章时情绪可能不是太好,写得快了些,预计下一更,也就是11.22时就能完结。所以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写大刀,小刀子已经让我很痛苦了(不过看涣涣怼汪叽我还是很爽的),果然还是傻缺甜暖文比较适合我,所以,还有什么好玩的梗吗?我继续写欢乐短篇hhhhh~~~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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